兼蒹兼

“清竹，有人找你！”平时相熟的女生跑过来，“还是个帅哥，介绍给我们认识嘛。”

“走开，他不缺女人的。”清竹站起身，“你们别他打主意。”

走出教室就看见乌童倚在栏杆上，微微一笑，提起手中的糕点，“不请我逛一下你们大学吗？”

 

“在这里没关系？”乌童看着清竹撞开球队休息室。

“没关系，有的时候其他队员也会带朋友过来……”清竹的脸微微发红，“之前两个星期怎么没和我联系？”

乌童递给清竹一块蛋糕，“我有些忙啊，尝尝，我做的。”

“你什么时候会做蛋糕了？”清竹不可置信地看着乌童，用手沾了一小块奶油放进嘴里，“味道不错！”

“是吗？”乌童像是松了口气的样子。“太好了，我以为你会觉得太甜。”

“真的很好吃。”清竹咧开嘴，“不过你的爱好还真多，怎么跑去学做糕点了？明明原来是个篮球好手。”

乌童挽了挽头发说，“多嘴诶。”

清竹伸出手捏住一小撮发丝，“你这家伙头发怎么这么长了？”

从对面望过去，乌童的头发已经及肩，又黑又柔，额前留着细细的刘海，整个人看上去都十分…清秀。清竹揉了揉头发，觉得一定是那个意外的吻的缘故，自己竟然会觉得鸟童清秀。“哎，你说，我们是朋友吧？”

乌童的手微微一僵，又接着笑起来，小口地吃着蛋糕，嘴里发出嘟嚷的声音，“如果你不觉得我恶心……”

“我从没这么觉得。”清竹直起身，向乌童靠去。接吻后第一次近距离的说话让年轻的篮球队员有些害羞，“我没有看不起你，你别觉得丢脸，我们忘了那件事重新和好，好吗？”

有些人天生便有这样的才能，他无时不刻给人那么真挚的热情。

乌童觉得午后的太阳似乎是太大了，晒得清竹的发丝和脸庞都是明晃晃的，他的眼神一如那个站在神社前对自己道谢的中学生，毫不知情，又那么温柔。乌童眨了眨眼，温暖的阳光刺痛着眼睛，让人快要流出泪了。

“好啊。”

“我们还是朋友。”

 

和乌童交换了邮箱，清竹有些窃喜地想，现在自己是不是拿到了很多女生想要的邮箱地址？乌童这家伙还真是受欢迎。如果他不喜欢自己就好了。清竹用手敲了敲头，为什么要喜欢我啊？偏偏是自己没有办法回应乌童的。

清竹关上衣柜门，前辈在外面催促着“里面的人快出来，马上就要比赛了还在磨蹭什么！”

“好！”交好的队友跑过来勾住清竹的脖子，“你想什么呢，快点走了。”

清竹不耐烦地拉开队友的手臂，“没想什么。”

“喂！清竹你是被小夏实甩了吗！脾气这么大…”

 

上个周末夏实约自己出去了，本来以为是会感到兴奋的约会，但因为乌童迟迟没有联系自己，清竹一路上总是心不在焉。

夏实很可爱。清竹打量着身边的女孩子。

长头发，个子小小的。戴着毛茸茸的围巾和短裙。

但是抽泣着蜷缩在一起的男人也让人觉得怜爱。抱住安慰他是没有办法的事，清竹苦恼地想，一定是鸟童流着泪的样子太寂寞了，自己才会做出这么出格的事。

清竹牵起夏实的手，看见夏实慢慢变红的脸颊，像小动物一样，对自己的举动这么敏感。清竹不由想起乌童哭泣着微红的脸庞，和自己接吻时颤动的睫毛，那个时候他也是这样害羞吗？

约会还是早早就散了，分别前夏实一脸关切地问道，“清竹君你有没有感冒？因为你今天一天都很没精神……”

“没事！只是有点头痛而已。”清竹对夏实笑了笑，“小夏实快回去吧，不用担心我。”

“再见，清竹君。”

“拜拜。”

清竹看着夏实走进车站，颓然地蹲下身，“为什么自己会想起那个家伙啊？”

 

和乌童见面后不久，球队就开始忙碌地训练，比赛前给那个又没有动静了的家伙发了短信。等了一晚都没有收到回复，第二天醒来才看见简短的信息，“我会来的，加油。”

“什么嘛，”清竹把手机扔到一边，“这么不在意，明明是他说喜欢我的。”

比赛那天，来看的人特别多，女孩子们围在一起讨论着球员，时不时发出笑声。乌童挤进运动馆时，已经没什么座位了。一米八的个子在女生里有点显眼，清竹在场边做着准备，朝乌童打了个招呼，看着他有点艰难地走到最后一排，不由的高兴。

一边的队友过来起哄，“清竹！我们看到小夏实了！坐在第一排！”

“人家多喜欢你啊！”

清竹对着夏实挥了挥手，看到夏实高兴地站起身喊着“加油！”女孩子红着脸，双手做出喇叭的造型，小小的也是可爱的样子。清竹有些焦急地想着鸟童有没有看见这一幕。向那个方向望去，发现乌童低着头玩手机，长长的刘海遮在眼前，看不清他的表情。

应该是没看见吧…清竹拉紧了护腕。这个护腕还是中学时候大家一起去买的，乌童也有一个一样的吧。

清竹想起乌童一脸别扭地把护腕抛到自己手里，“为什么和我选一样的？”

“这个最帅气啊！”

“……唔”乌童不自然地别过脸，好像小声地在抱怨。

那个时候他不会便喜欢自己了吧？清竹突然想到，那他只是在害羞吗？

现在乌童坐在最后一排，目光越过人群，注视着自己。多久没有这样平静地相处了呢？中学时关系也算好，乌童很帅，球也打得好，和人相处亲切，很容易成为朋友。清竹懊恼地想，如果，如果他不喜欢上自己，我们能成为最要好的朋友吗？

 

球赛结束的哨音响起来，清竹走下场立马被队友和女孩子们包围了。热闹的人群似乎把最后一排的乌童挡在外面。

“清竹君！真的好帅！”夏实围在最前排，把水递给清竹。

“结束后我们去庆祝吧！”有人提议道。

“清竹你一定要来！你可是大功臣。”

“我不去了。”清竹回头看了眼观众席。

“诶？为什么？要和小夏实两个人庆祝吗？”

“不……”清竹刚想拒绝，然而小个子的女孩子低下头，甜蜜微笑的样子让人无法说出口，“……恩，你们别起哄了啦。”

 

两个人不知所措地绕着C大运动馆闲逛，夏实显然是高兴的，兴奋地和清竹描述着比赛，“C大的篮球队好厉害！我们学校的篮球就很一般了。”

“其实乌童很厉害，”清竹回忆着中学时一起打球的画面，“比我还要更好一些吧。”

“真的吗？完全看不出来呢！乌童同学没有参加过篮球赛，而且不像是喜欢运动的人。”

夏实犹豫道，“我觉得乌童同学有点轻浮…”

“嗨”，乌童像是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，自在地从侧门走出来，“抱歉啊，打扰你们了。”

“那我先走了？有空联系”乌童的长发被他绑了起来，看起来又是短发的造型了。

“乌童你等等”，清竹拍了拍夏实的肩膀，“对不起，我和乌童有事要谈。”

“还有那家伙不是个轻浮的人，至少以后不是了。”

 

“呐，不会女朋友约会了吗？”乌童歪着头，笑着说。

“你来看比赛，我很开心。”清竹考虑着措辞，“真的很开心。”

“当然来啊，朋友的比赛怎么能不来加油。”乌童把手比在嘴边，“清竹君好帅！”

“别嘲笑我了……”清竹挥开他的手。

“我是说真的，清竹你今天风头可足了，女孩子们都在为你加油。”

只能坐在最后一排，不然会觉得突兀，周围都是加油的女生。小小的，头发长长的，想为谁加油都可以，可以无所顾忌地喊着你的名字。

乌童眯起眼睛，听着清竹手机响起，“快去你的庆祝会吧，不要为了我这个不重要的朋友而耽误。”

清竹看着眼前一脸平静的人，有些郁闷地接通手机，“不是说了不去庆祝会…”

“清竹，你怎么把小夏实扔在学校里自己跑了？我们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夏实也在校门口呢，你们吵架了吗？”

“没…”

“那你怎么扔下女朋友跑了啊？”

清竹抬起眼去看鸟童，乌童还是眯着眼丝毫不在意的样子，电话里传来队友的叫喊声，“一定来啊！小夏实看上去情绪很低。”

“去吧，谢谢你的邀请。是我的话才不会让女孩子伤心呢。”乌童把刘海挽到脑后，额头露出来之后，那一点点清秀也消失了。

而清竹却觉得眼前人看上去似乎要哭了，如果这次转身离去，那他便还要忍受一次痛苦吗？还是他也会选择离开自己？

明明是个男人，比自己只矮了2cm，私生活令人担忧，唯一和女孩子相像的地方大概是喜欢做蛋糕了。清竹像是一下子反应过来，“你…学做蛋糕是为了我吗？”

傍晚的校园里空空荡荡，年轻男生的声音轻却笃定。那些被忽视的细节，贯穿了整个中学一直延续至今，像是一道难解的谜题，不曾让人获知真相。

越是压抑越是甜蜜。

“你说什么啊，怎么可能……”乌童别过脸，小声说道，“怎么有这么自信的家伙。”

像是那个抛给自己护腕的少年，红着脸，自己一个人抱怨着什么。清竹低下头，走近他，给队友打了电话，“喂，是我。”清竹握住乌童的手，注视着他的眼睛说，“夏实不是我的女朋友。”

“替我和她说声抱歉，之前给了她希望…真的抱歉。”不顾队友在那边大叫，清竹挂了电话。

“我不喜欢长头发的女生，”清竹拉住乌童的手朝他走去，“也不在意恋人会不会料理。”

清竹拨开乌童额前的厉害，踮起脚吻了吻他的额头，抵着他的鼻尖，轻声道，“别哭了。”

“我才没有哭。”乌童的鼻尖红彤彤的，眼眶里噙着泪水。

“是我不对，明明对夏实没有感觉的。”

人们常说，喜欢的类型和恋爱无关。清竹吻去乌童眼角的一颗泪水时这么想道。

是朋友还是恋人？

清竹环抱里颤抖的身躯，无奈地说，“啊，我已经分不清了。”

但是，我果然舍不得你哭泣。也不想让你在别人面前流泪了。

这算是“喜欢”吗？不擅长恋爱的年轻篮球队员对自己的心情还是感到困惑。但若是被教练发现他们此时的心情，那他一定会这么说，“小子，这就是恋爱啊。”

一场迟到8年的恋爱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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